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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思弦拿来的鸭血粉丝汤，他眼皮都不睁一下。
周遭的人馋得流口水。
宋思弦仍试着往里推，可王大仍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，完全隔绝宋思弦的话语。
“王大，你研究火药，我觉得特别的有意义，你愿意继续研究么？”
王大听到火药，转头忽然恶狠狠地朝着宋思弦这面吐了一口黄痰——
还好宋思弦离得远。
这监牢都是羁押的男人，穷凶极恶的都被沈云州给捞走了。留下来的，不是老瘦就是病残。
宋思弦盯着王大一眼，忽然冷笑了一声。
许是跟沈云州接触的久了，她居然也会用眼神威慑人了。
探手的其他监牢的人看到宋思弦冰冷的眼神，畏怯地缩回了手，躲到了一旁。
倒是傅行止不放心派来跟着宋思弦的衙役劝道：“小宋，这男监空气污浊，不是什么好地方……”
都是一群烂在泥里的东西，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阴潮死老鼠还有莫名的膻味。
污秽之地，不是女子该踏足的地方。
“呵。”宋思弦捏了捏手指，转头示意衙役：“劳烦给我准备个板凳。”
狱卒还有衙役对视一眼。
狱卒赶忙将一个小马扎给找来了，宋思弦看了看，又看了不远处的一个条凳：“那个劳烦也给我拿来。”
狱卒看了一眼衙役，衙役先前被傅大人叮嘱过，务必保证宋思弦的安全，因此对狱卒点了点头。
狱卒又将凳子给搬来。
两个人不知所以，就看到宋思弦将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放在条凳上，人坐在马扎上，挑起筷子，吹了吹，接着就稀里糊涂地自己吃了。
眼看到晌午，要到了饭点，这狱卒呵衙役也都饿。
看着宋思弦连汤带水，吃得唏哩呼噜，你就说她吃就吃吧，非要嗦出声音，弄出动静。
这鸭血粉丝是老鸭熬制的，汤热气腾腾，味道往周遭飘散，众人不由得暗自吞了吞口水。
咕咕咕，监牢里的许多犯人肚子一个劲儿地叫，他们希冀地看着宋思弦，口水不断从嘴角流出来。
宋思弦慢条斯理地将鸭血粉丝给干了，拿起袖子擦擦嘴。
然后缓缓起身：“有劳。”
说完，就端着空碗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狱卒莫名其妙地搔搔头，看向衙役——
衙役摇头：他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。
宋思弦出了大门，背后是一片漆黑的牢笼，出来是热烘烘的太阳。
骤然的光亮，让她忍不住抬手挡住了眼。
难得有些沮丧。
每个穿越而来的人，都希望自己能做出点不一样的地方，只是个人之力的确是有些微薄，胳膊扭不动大势，个人不过是这天地之间的一粒尘埃而已。
纵然再有趣，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尘埃而已。
力量太过渺小，她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沈云州什么忙。
她难得沮丧，遛着墙根在一片阴影下蹲下，脑袋有些放空，一时之间，有些茫然。
地上有一群蚂蚁，爬上石头，刚才宋思弦吃得饭碗里剩了一块鸭血，她随手扔了下。
蚂蚁们便成群结队地攀附了上来，不多会儿，密密麻麻的蚂蚁就过来了。
宋思弦又拿起了一旁的枯枝，坏心眼地戳了戳，这些蚂蚁又避开了。
宋思弦脚蹲麻了，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块石头，她索性直接一屁股坐下，枕着双手发着呆。
再次低头的时候，便看到眼前多了一双鞋。
单是论鞋，这鞋是双好鞋，纤尘不染。
这点她做不到，她穿鞋十分费鞋，大脚趾头经常干漏。
有时候鞋上还经常左脚踩右脚，导致两只脚都不干净，总是沾染着泥。
可眼前的便是白底一圈都是白的。
看着这张绯红的下摆，宋思弦缓缓地坐直了身体，仰头看着傅行止：“大人。”
傅行止逆着光而站，显然也下了衙，他并没问宋思弦是否不顺。
因为她如今耷拉着脑袋，蹲在阴影处，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情不甚美妙。
宋思弦自然不会跟傅行止甩脸色，强笑了下：“大人下衙了，可用了午饭？”
傅行止抬手指了指宋思弦的碗：“这个是什么？”
宋思弦被转移了注意力：“鸭血粉丝。”
“好吃么？”
宋思弦其实刚才都是为了气人，味道都没怎么注意，不过想必是好吃的吧。
于是她点头：“好吃。”
傅行止抬手摸了摸肚子，“能否带我去吃？”
宋思弦恍然大悟：大人这是馋了。
来衙门之后，傅大人对她不错，是个好上司，她打起了精神振作了起来，利落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：“没问题，难得大人赏脸，这顿小的请——”
傅行止闻言侧头看了宋思弦一眼，却是欲言又止。
宋思弦心里头叹息，这跟这些读书人打交道，真是心累。
一个眼神就能幻化出各种弯弯绕绕，啥话不明说非得猜猜猜。
她刚反思了下自己刚刚那句话说错了，傅行止道：“不必说小的，下衙了之后，咱们是朋友，直接唤名字就是。”
宋思弦啊了下，“傅行止？”
傅行止点头：“思弦，走吧。”
宋思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，偏偏一时没反应起来，不过一顿鸭血粉丝，她也不放在眼里。
“这三味鸭血比较远，大人能走？”
傅行止道：“你能走，我自然能走。”
“那好，大人这边走——”宋思弦领路，本走在傅行止的前面带路，谁曾想傅行止人高腿长，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宋思弦身侧。
宋思弦刚疑惑侧头，傅行止朝着她笑了笑。
宋思弦就被他这一笑，笑得有些恍惚。
擦，这傅大人不笑时候威严，笑得时候微骚啊。
红衣捕头姚远看到两人，刚要说什么，傅行止提前开口道：“我跟思弦出去一会儿，你不必跟来。”
宋思弦点头道：“我带大人去吃鸭血粉丝汤。”
姚远本要上前的步子顿住，啊了下。
等两个人都走远了，他摸着肚子满脑袋问号，一则是：这大人之前不是叫小宋吗？如今怎么思弦思弦叫得亲昵？
二则是：这大人刚跟他一起吃完饭，胃口也很好，今日拖堂，都饿了，大人吃了一碗半。
又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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