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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负面情绪有时候来得快，去的更快。
宋思弦擦了擦头上的汗，转头看了一眼傅行止。
人比人得扔！
她走了这一路，脸颊都在滴答滴答淌汗，为啥这傅行止不出汗呢？
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，傅行止无辜地看了她一下，随即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了过来。
这就更气人了，你不出汗你还随身带帕子。
“这边走，会阴凉一些。”傅行止往外让了让，让宋思弦走在阴凉处。
宋思弦摆手：“前面就到了。”
两人来到三味鸭血，这店主正给人讲鸭子的故事，“这大曦开国皇帝，建城墙就塌，然后找高人掐指一算，说是缺聚宝盆。于是这皇帝就去管首富借聚宝盆……”
“聚宝盆大家都知道吧，就是扔进去一枚铜钱，嘎嘣一下变成两个，两个再扔进去，嘎嘣一下变成了四个……”
“首富于是问，借倒是可以，何时还啊？”
“这盖城墙，压底下了如何能还？明帝说是三更还，三更公鸡都打鸣对不，把鸡杀了，还打什么鸣啊，所以城里就都剩下鸭子了……咱们名陵的鸭子，便成了一绝，咱们三味鸭子，用的是三味真火熬制的老汤鸭……”
宋思弦听得十分认真，莫名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熟悉，偏偏一时想不起来。
总感觉在哪里听过。
“来一碗粉丝汤。”宋思弦道。
老板讲得热火朝天，然后看了宋思弦和傅行止一眼，“好嘞。”
他端了一碗汤上来，宋思弦刚才吃饱了，便将面前的鸭血粉丝汤推到了傅行止的面前。
“吃吧。”
傅行止拿起筷子，第一时间却没动。
宋思弦十分疑惑：“大人，吃啊？”
傅行止抬眸笑着看着宋思弦道：“好，真有些饿了。”
说着，慢慢地吃了起来。
宋思弦看着傅行止姣好的脸，忍不住在想，这傅大人吃饭的样子都如此斯文。
居然吃鸭血粉丝都没声音的。
这鸭血粉丝的老板上完了菜，就随手抄起桌上的牙签，跑到门边剔牙，店小二也凑了过来：“傅大人？”
“嘘！”老板小声道：“来店的都是客官，哪里有大人。”
认出来了不得赊账啊。
宋思弦背对着店小二，店小二没认出她刚才来过，已经买了一碗，凑过来跟老板道：“这大人有点抠啊。”
“怎么讲？”
“两个人吃饭，点一碗鸭血粉丝汤，咱们店的鸭血粉丝汤里面又没有人参鹿茸，小气啊。这大人跟这个女子，成不了！”
老板剔牙的动作都顿了顿：“女子？”
“啊，你看这大人看这人的眼神，眼珠子都要拉出来丝粘人家上去了，那叫一个含情脉脉啊，这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鸭血粉丝汤啊。”
老板疑惑地看了看，店小二道：“这男人啊，不能抠门，不论男女挑明不挑明，这对女子必须大方，一抠门就完犊子了，你等着看吧，一准没戏！”
“去去去——”老板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：“你到现在都还是个童子鸡，胡说八道个什么？”
店小二挨了一脚十分不服气：没看过猪跑，也吃过猪肉啊，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，明摆着么。
宋思弦并没注意到傅行止“拉丝”的眼神，她不过看了傅行止几眼就收回了视线，走来一路有些累，她灌了两杯茶下肚。
随手拿起筷子把玩，筷子上有毛刺，她随意磨了磨。
然后，就忽然想起了沈云州了。
是守灵时候他默不作声的出现，还有清早时候，上来两碗面条他优先推向自己面前的那晚热气腾腾的面。
宋思弦将筷子放下，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沈云州来。
“国舅大人来得比箫某预计得快。”箫湛缓缓将一杯茶放在了沈云州的面前。
到底最先沉不住气，有求于人总是会稍逊一筹。
“老晋王的军师，如今屈居此地不觉得委屈？”沈云州拿起杯缓缓吹了吹，“本已避世佳人在怀却又出仕，在这姜太公钓鱼，怎知我又一定会咬这个饵。”
箫湛给赵和斟了一杯，然后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。
“国难当头，便是躲在当个和尚敲钟也不得安宁，既然不得安宁，便索性出山了。”
“南宫曦愿意？”当初老晋王的子女都被他悉数杀光，只有南宫曦侥幸跑了出去，最后追兵回信是落水而亡。
背后有箫湛，所以南宫曦的死其中诸多蹊跷，不过他当时心情不甚好，并无过多的心力浪费在无关人等身上。
“国舅大人身先士卒出现在前线，你的女人可愿意？”
沈云州抬眸与之对视：“我沈某哪里来的女人？”
箫湛不置可否。
沈云州转头看向窗外：“以前倒是有，目前没有了。”他不想让箫湛知道他身边有宋思弦。
箫湛也道：“真巧，箫某也是一样。”
“打开天窗说亮话吧。”沈云州开诚布公道：“如今我没有闲暇功夫与你磨蹭，你想要什么，直接说。”
“我想要击退漠北鞑子。”
沈云州低头品了一口茶，“明前龙井？味道差了一点。”
所谓的明前龙井，是指清明之前出产的龙井，一般是一年中的第一次采茶。这时的茶因为雨水阳光都充足，所以味道是最好的。
往后的茶叶质量说一天一变也不过分，因为采的是龙井的茶蕊。通常今天摘了，明天在其侧面就会抽出新芽，于是味道就会差一点。
所以一年中第一次采的茶是味道最好，也是数量最少的，越往后越差。
这箫湛再是粗心大意，也不会将劣茶充当好茶给沈云州上上。
沈云州明显是借茶喻人：投奔得晚了。
箫湛面色不变，低头品着茶，“最值得等的，永远在后面。”
沈云州笑了笑，一旁的赵和左边看一眼，右边看一眼。
这聪明人有时候太过聪明，说话都打着机锋。
听不懂。
不过这茶是他踅摸出来的，他品了一口：“味道没错，很清淡。”
好的明前龙井的特点就是，干茶闻起来有清清的豆香味，有些青又有些绿。
泡在水里，一叶一芽，整齐漂亮。
水的味道非常清淡，有种很柔的味道。
此处无味胜有味是龙井的最大特点，越好的龙井茶味道越清淡。
箫湛转头看向沈云州，抬手举起了手中的茶盏——
沈云州笑了笑，转头将茶杯举起，箫湛于是用茶杯碰了一下，“那就以茶代酒，当提前庆功了。”
“我只信你一次。”沈云州冷下脸，仰头也将面前茶一饮而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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